身向榆关_

无固定cp,是个属鸽子的写手,写的很慢爬墙很快,喜欢截图,但游戏换的很快,不要被一时的我蒙蔽了各位亲亲。

繁星二十四时/05:00

华碧楠。 


    “我从未以真心待人,竟还奢求有真心待我。当真可笑。”


 

  小孩子摔跤之后的反应大多都是一样的——有人在跟前并手忙脚乱的去抱起来他,他就会哭;没人在跟前一个人摔了,那他就自己站起来,说是委屈但总是不会哭的。华碧楠属于第三种,他摔倒了,不管有人没人,他都是自己站起来,然后孤零零一个人回去处理。

  他不能哭,眼泪会让他暴露。渐渐地他自心底的笑也没有了,只剩下明面上一个温温弱弱的君子壳儿。

  

  “我很小的时候……”

  华碧楠的梦里也曾有过幼童懵懂,仁父慈母。后来进了死生之巅,他很长时间的梦开头都是父母和睦,姐弟欢愉,其乐融融。结局却是一场大雪,埋了那个陌生的神,还有支离破碎的母亲。那些染红的雪就飘在梦里的他身边,一圈绕着一圈,欢呼咆哮,最后凝成一团,投入那个叫人望而生畏的深渊。

  这怪不上死生之巅风水不好,说起来死生之巅也是下修界为数不多的好地方,也算是薛正庸给他的第二个家。其实也不算,华碧楠后来想过,那不是家,只是一个暂时不必风雨飘摇的居所罢了。

  蝶骨美人席在人界不配有家。

  人界不配是蝶骨美人席的家。

  蝶骨美人席的家是魔界,是殉道路、魔门之后的魔界。

  

  “楚宗师那一把伞,是我曾安然的一隅。”

  “八苦长恨,死生之巅没人比师尊更合适。还有我的些许私心。”

  死生之巅多的是优秀的弟子,不缺华碧楠一个资质平平的,也就无人能看到他,除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楚晚宁。伞是小的,撑伞的人是大的。胸怀苍生,一方小小的伞也护住了被雨淋湿的人。

  晚夜玉衡,北斗仙尊,名扬四海的楚宗师。合该是八苦长恨的捷径。

  最后关头却是墨燃横插一手—华碧楠瞧着这个应当是年少无知无智之人,他的眼里分明是有畏惧的,但这点畏惧被溢出的坚决挤在角落,散成一圈,落在楚晚宁身边—这又有什么关系,反正他要的只是个容器。楚晚宁也好,墨燃也罢,只要是利于复族,不枉培育八苦长恨的心血便可。

  这有什么可妒忌的,华碧楠能做师昧,不能成楚晚宁。他从不以真情予人,也料定了自己得不到这种炽热的、坚决的回护。

  楚晚宁到底还是楚晚宁,是心怀天下的楚宗师,是一个有人心甘情愿护佑的人。他和楚晚宁自出生起,就注定了不是一路人。

  天裂之下,华碧楠算计楚晚宁失去两个弟子。脱了师昧的皮囊,连带着死生之巅的种种一同葬了,余下一个无悲无喜的华碧楠。

  墨燃终于在他手上成了墨微雨。

  踏仙君之后,再无墨燃,再无师昧,剩个艰难独行的楚晚宁。

  

  “说来也是可笑,我竟然还奢望着那人有一丝情分。”

  带上“神”字的东西都会上升一个层面,在人心中刻下高贵的烙印,自然不必说流着神血的神裔。神与魔自古殊途,神骨子里的冷漠叫这位神裔继承的一丝不漏,还带着人族的惧怕和怯懦。这些东西掺在一起,叫那份算计得来的情谊成了灰,落在生人的骨缝里,阴魂不散的透着凉意。

  这种凉对于常年活在暗处的人来说不算什么,无非是更坚定了“不忘初衷”的心。细说来也是奇怪,华碧楠常年狠辣冷漠的心肠竟生生折了一段,搁着流离的族人和记忆深处的誓言。

  但誓言里他们回家的路太长了,叫一个尘世都望而止步。

  亏得楚晚宁予墨燃情深义厚,灵核碎了还能拖着残躯到前世走一遭。叫华碧楠觅得时空生死门的“钥匙”。

  

  —你说,你来自十多年后,是另一个时空的我?

  —阿燃……踏仙君练成了珍珑棋局吗?

  —我信你的。

  

  隔了一个尘世,面面相对之时,华碧楠偶尔会有些恍然,原来自己曾经是这个样子。可惜过往皆云烟,师昧毕竟还是华碧楠。

  便是到了最后,信他的懂他的也独有另一个尘世的师昧,可他成了他的华宗师,师昧终究也成了他不懂的模样。

  

  

  

摩诃。

  

  是火。

  火该是炽热明艳的,带着光和热烈降临,温暖一方。

  面前的火却不一样,是暗夜的火。融在夜里,被夜泼了墨,又是暗色,又是阴冷。火舌捏着妩媚的身段,攀上凤凰的身,粘附在华羽上。

  摩诃蓦然坐起,过于熟悉的开头让他面色苍白。窗外是六道之间的混沌中不会有的银月,挂在窗框上散着荧荧的光。摩诃光脚踩上银辉,未及成熟的魔族血瞳里是茫然空洞。

  那梦的结尾是母亲的死亡,火应当是凤凰最不惧之物,却偏偏是摩诃梦里,最后毁了凤凰之物。

  母亲死了。

  

  摩诃还记得白日里的人界五光十色,山明水艳。母亲喜欢在小屋里坐着,瞧着父亲和自己玩耍;或是父母同坐在草坪上,放任自己跟小鹏鸟瞎跑,且俩鸟儿都天生拥有叽叽喳喳的本领,就在父母周围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。小鹏鸟那时候是真的小,动辄哇哇大哭,叫父亲一顿慌忙乱哄,虽说到最后还不如母亲抱在怀里轻语几句……

  

  这都已经是记不清的东西了—父亲还曾让自己骑在背上,绕着田埂跑着、闹着—这是真实存在过的记忆吗?摩诃想。太久了,太频繁的梦叫他分不清现实和梦。

  摩诃做噩梦吓醒后的第一反应和普通小孩子没什么区别,惊慌失措着跑去父母的怀里,寻求安慰。但安慰总归是一时的,噩梦却纠缠不清,越发频繁。放在寻常人家,孩子总是做噩梦,是要请术士来看的,若是请了术士来看了无恙,也就没什么大碍,若是术士说上一番此子之梦如何如何是会成真之类的话,这个孩子必定会遭到厌弃。摩诃一家本就不同寻常,骗吃骗喝的术士自然是不会请的,且家里当家的对这事心知肚明。

  孔雀落地则封孔雀明王,眼里却是凤凰的死相。

  这比一切术士的预言都要真实和歹毒。

  

  摩诃的记忆里有一扇门。门的样子他已经记不太清了,也不太想想起来它的样子。也是噩梦之后,他带着恐慌去拍那扇门,门里面就是温暖,但是门没开。年幼的雀儿在门前哭的声嘶音哑,梦境里清晰真实的场景让他惧怕,不被打开的门叫他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、无人怜惜的。就像是大雨之下被风吹翻的鸟巢,幼鸟无助的张着嘴,细弱的声音湮没在夜和雨里。它的父母在离它一步之遥的安全之地冷眼看着,看着鲜活的生命最终冰冷。

  摩诃的心跟着那扇门锁起来。

  周晖对楚河的爱意与对自己的憎意成正比,摩诃的灵魂又像是复制了年轻时候的他,再加上孔雀出生时的预兆,无一不叫他惊惧、憎恨。

  

  被遗弃的生灵有一套共有的生存法则——沉默、孤僻、易怒。摩诃尚还稚嫩的灵魂已然察觉到父亲的憎恶,本能的选择躲避。噩梦缠身,那段日子摩诃总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。他在梦里抱着的母亲也有血有肉,下一秒就在自己怀里断了呼吸;以至于现实中和母亲见面,毫不起眼的欢喜被惧怕压的无法喘息。

  “你不是已经死了吗?”疯子问。

  摩诃也觉得自己是疯了,在永无休止梦里和父亲的冷漠里。

  疯子要做的事也不会是合乎常理的,该是天地动容的大事——

  雪山金顶,孔雀吞佛。

  

  我要死了。这是件令我开心的事,吞佛不成,佛不死我死。哈,利弊分明,该是我要做的事。摩诃牵着亿万巨雷,天谴降下,身魂俱痛,惊雷混着血雨,羽毛便做雪花,与出生时的盛景不相上下。

  我要死了,母亲便好好活着吧。

  我要死了……

  神识难得清明一片,孔雀只剩了一缕真魂。遥遥九天而下,伏在凤凰身边,像小时候一样亲昵的蹭了蹭母亲的手。

  

  ——“嘁,这血海真是无聊透顶。迦楼罗,你来这么一出叫谁看,我可没有演苦情戏的打算。”

  迦楼罗应声走出来,试图在血海找个能落脚的地方,但是失败了。他这个同父同母的哥哥跟他有着天壤之别的性子,能赤ā裸着跳脱在血海里,就别指望他还能收拾出来一片干净地儿站人。好在迦楼罗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主儿,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矜持的提醒摩诃穿上衣服再说事。

 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事。自打凤凰醒过来以后,摩诃就按捺不住要去看母亲的心,但碍于血海这边走不脱身,就施了点小把戏给周晖招了点麻烦—叫周晖有点正事做省的整日缠着母亲。周晖就大手一挥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,贿赂了自家二儿子。于是就有了这么个情况。

  “母亲恢复的不错,你要是想去看看就去,别惹麻烦。”迦楼罗贴心的递出一些准备好的好处,避免亲哥一时不满再吞个鹏鸟闯祸,说起来这还是自己亲哥。亲爹不像个亲爹,亲哥也是这样,还是母亲靠谱,到底都是母亲。

  所谓往事不堪回首,“往事”既然回首,就有它的用处。

  摩诃是个随性极了的明王,他受得功德多的数不过来,却从没动过手去还。之前未有神格时就被担心过投胎的问题,现如今神格问题已经解决,功德总不能一直拖欠不还。忆往昔是个好东西,周晖到底是比当年更圆滑,处事更成熟冷静,陈年烂糟粕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拿出来光明正大掰扯明白,也好叫不成器的儿子早日还完功德,别叫老婆再操心。

  意图自然是好的,反响如何就不得而知了。毕竟摩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鸟崽,从前的心思从前都没看透,何况是变了的现在的心思。迦楼罗点到为止,拿着自己挣来的薪金走了,打算去寻个好些的蛇肉馆子。

  

  “今年年夜饭备我一个位,我姑且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掀周晖的房子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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